Nature：生物技术新公司的强力助推引擎
2013-11-01 09:54:12   来源：lifeomics 作者：YORK   

Kevin Starr（图右）和Mark Levin（图左）一起创办了生物技术领域最热的风险投资公司。
由一帮生物技术精英领导的风投新秀——三石风投（Third Rock Ventures）最近又一次出名了，这一次是因为他们拿自己创办的生物技术公司豪赌了一把。现在每个人都瞪大了眼睛等着看结果。
这一天，生物工程师Mikhail Shapiro还是与往常一样一大早到三石风投公司来上班，可是一到公司他却吓了一跳，因为公司的大门上贴着一张字条，上面写着“关门大吉”，此时他到这家公司来实习才不过三个星期。Shapiro进到公司之后发现在每一样东西上都写上了“此物出售”的字样，桌子、仪器，甚至连办公室的糖果自动贩卖机都给卖了。公司对此给出的解释是因为他们筹不到足够的钱，所以没办法才出售了这家公司。
三石公司的合伙人Kevin Starr在谈到2007年的那次恶作剧时还是非常开心，他们当时偷偷地拍下了Shapiro一脸惊愕的反应，Starr回忆说：“你肯定能够想到Mikhail当时的表情，他心理肯定在想‘我早料到这帮人会是这么一个下场了。’”
现在已经是美国加州理工学院（California Institute of Technology）教授的Shapiro不会再那么容易上当了。2007年时，起始于2000年左右的技术泡沫终于破灭了，因为生物技术企业的回报周期太长，失败率过高，所以投资者们停止了继续投入。据Starr介绍，当他和其他几位三石公司的创始人告诉别人，他们打算投入3.78亿美元创立一家风险投资基金，专门用来支持创办生物技术公司，“这时候很多人都劝我们别投入这么大，拿1/10出来干这个事就行了。” Starr说道。
不过位于美国马萨诸塞州波士顿市的三石公司最终还是投入了这么一大笔巨资，并且公司自从创立以来，就从未停下前进的脚步。他们总共已经投入了13亿美元，为30多家刚刚成立的生物技术公司提供了资助，这些公司中很大一部分都是从事新兴研究的企业，涉及的领域包括肿瘤表观遗传学、基因治疗、医学诊断等等方面。
虽然这些公司的产品目前还只是处在临床试验阶段，但是今年已经释放出了很多信号，根据这些信号已经可以很明确的断定三石公司这一次赌赢了。比如在今年的1月，三石公司就出售了一家名为莲花组织修复（Lotus Tissue Repair）的公司，该公司的主营业务是组织工程学，他们正在开发一种治疗方法，用来治疗一种罕见的、破坏皮肤的疾病。如果莲花公司达到了一定的条件，那么这次交易就能够给三石公司带来了20倍的回报。再比如在今年的3月，三石公司又启动了第三轮资助工作，他们这一次共计投入了5.16亿美元，支持创建了16家公司，不过与以往不同的是，这一次风投吸引了大量的投资人，由于太过火爆，所以三石公司不得不拒绝了很多投资人的投资要求。接下来到了今年夏天，三石公司投资的两家公司成功上市，上市当天这两家公司的股票价格就一路飙升。就在本期《自然》（Nature）杂志即将出版的时候，三石公司旗下的第三家公司也启动了上市工作，这就是位于美国马萨诸塞州坎布里奇的肿瘤诊断公司——医学基础公司（Foundation Medicine in Cambridge, Massachusetts）。
美国麻省理工学院（Massachusetts Institute of Technology, MIT）的生物工程师Robert Langer自己也创办过几十家公司，他介绍说：“长久以来，大家都认为给初创阶段的公司投资不是一个明智的举动，可是三石公司就敢做第一个吃螃蟹的人，而且我认为他们已经尝到了甜头。”
悠闲的生物技术精英
早在2007年，三石公司就已经将办公室搬到了美国波士顿市最时髦的Newbury大街上，这条街上全都是高级时装店和咖啡馆。在今年夏天一个骄阳似火的日子里，Starr只穿了一条短裤和一件印着“Beach Punk 1982”的绿色T恤，舒舒服服地坐在他用银饰装饰的办公室里，在办公室门背后挂着一件正式的商务衬衣。
Starr这种悠闲的风格在商界引起了很多人的注意，而且这似乎也是他的一种标志，说明他并不非得在商界混。2003年，Starr辞去了千年制药公司（Millennium Pharmaceuticals）首席运营官的职务，当时千年制药公司刚刚推出了畅销抗癌药物bortezomib，商品名Velcade。就在Starr离职不久之后，千年制药公司的创始人Mark Levin也宣布退休。然后这两个大富翁就开始和其他有钱人一样，开始环游世界、制作独立电影和百老汇舞台剧。到了2006年，他们还是在打高尔夫球，还是在拉斯维加斯玩21点，直到有一天Levin找到Starr，并对他说道：“我说Kev，为什么我们不能再干点什么呢？”
风险投资的主要目的就在于促进科学技术转化，推动医学进步，在长期从事科研工作的清贫的科研人员们看到发大财的机会之前给他们提供一定的经济帮助。在美国，生物技术行业每年都会从风险投资那里争取到数十亿美元的经费。不过在2005年左右，每年给那些新兴生物技术公司的投资在整个风险投资总规模中还只是非常少的一部分。绝大部分钱都被拿来为正在（或已经）进行临床试验的产品建立新公司了。制药公司也都在紧缩公司内部的科研预算，但是与此同时，他们的目光却全都瞄上了外面从事新药开发的小型生物技术企业。
就在这样一个风云变幻之际，Starr和Levin看到了机遇。他们注意到市场上需要大量的创新型生物技术企业，可是却没有多少风险投资愿意提供服务。经过了多次星巴克会议之后，Starr和Levin召集到了一帮生物技术精英，为他们未来的三石公司准备好了美好的蓝图。
脱颖而出
传统风投公司的做法就是先对一大堆的创业点子和商业计划进行筛选，从中找出有潜力的项目，然后帮助创办公司，再将公司的控制权转交给一个管理团队，Levin、Starr以及千年制药公司研发部门的头Bob Tepper一致决定要做一点和其他风投公司不一样的事情。Starr等人想做的就是遵循他们一贯奉行的“凡事皆有可能”的信念，重建一个千年制药那样的奇迹。他们只雇佣最优秀的人才，哪怕前期需要耗费好几个月的时间来面试也无所谓。而且他们也不像其他的风投公司那样只能依靠外来的商业计划书，他们自己会关注科学界的热点问题，基本上也只对他们三石公司自己孵育的公司投资。“去年我们一共收到了982份计划书，可是我们一分钱都没有投给他们。” Starr介绍说。
所有的风险投资公司都必须对他们所投项目背后的科学背景有所了解，但是据之前一直与其他风投公司合作的Shapiro介绍，三石公司在这方面也很特别，他们不仅仅是对项目的科学背景有所了解，而且是非常深入的了解。“他们简直就是一群技术狂，说起来这是一间公司，可是他们对科学的投入简直就让人误以为这里是MIT或者是加州理工学院（Caltech）。” Shapiro介绍道。目前三石公司大约有40多名员工，其中只有Levin之前有过风投公司的工作经验，其他人之前都是科学家、医生或生物技术公司的管理者。美国波士顿Longwood基金会（Longwood Fund）的风投家Michelle Dipp认为，三石公司这帮人都有数十年的科研经验，他们真是风投界一个少见的专业团队。
三石公司也会亲自把旗下公司的控制权交给专业的管理团队，这个过程一般至少都会需要18个月，因为Langer认为只有花这么长的时间才能够挑到最合适的人选，他说道：“很多优秀的CEO其实都不太愿意冒险接手新公司。可是和我们三石公司合作，接手的就不是一个刚刚诞生的新公司，而是一个已经运作两年左右的‘成熟’公司，所以对这些CEO来说风险就会小得多。”
发现有价值的新公司也是需要花时间的，三石公司有大约1/3的时间也都是花在了这个方面。经过了这轮筛选的企业（商业计划）可以获得200万美元的资助，三石公司的员工将这种筛选称作“三石超级淘汰赛（Third Rock Ultra Killer Kriteria, TRUKK）”。不过他们会找独立的实验室对比较关键的试验成果进行重复验证，而且对于候选药物也要进行毒性方面的试验，绝不能有任何的潜在毒性。
三石公司也会把这些创业计划拿到各大制药企业当中去讨论。如果这些公司刚好有科研人员在从事同样的工作，那么三石公司就会选择退出，不会与他们竞争。如果有公司表示对这种项目感兴趣，但是在没有看到比较明确的临床试验结果之前绝不会投资时，三石公司也会放弃这个项目。在大家都在谈论可能性的时候，三石公司只看重可操作性。
据Starr介绍，一个项目如果要符合TRUKK的要求，那么离进行临床试验的时间就不能超过3年，因为一个风投项目的周期一般就只有10年，所以这一点是必须的。这也意味着他们经常要做出痛苦的抉择。几年前，三石公司就曾经对长非编码RNA这种基因调控因子的治疗前景进行过评估，觉得很有潜力。现在这已经成为了一个非常火爆的研究领域，Starr等人也对自己当年独到的眼光感到很骄傲，不过他们依旧没有对该领域进行投资，因为这离临床试验还是有很大的一段距离，不符合他们的要求。
虽然这些要求都是白纸黑字的规定，但是三石公司也曾经为一些项目做出过让步。比如美国坎布里奇的Agios制药公司（Agios Pharmaceuticals）就是一个专门开发抗癌药物的公司，他们锁定的靶点是我们机体内发生的、有利于肿瘤组织生长的代谢异常改变。该公司就是三石公司在2007年头一批资助的公司，可是他们直到2013年的8月才开始临床试验工作。这款试验药物针对的靶标就是IDH2突变基因。
据Agios公司的首席执行官David Schenkein介绍，他们之前开发的一款产品根本没有治疗效果，于是不得不从头再来，以至于必须推迟三石公司所要求的开展临床试验的最后期限，但是他们从来没有感觉到三石公司给他们有过任何的压力。Starr介绍说这是因为他们已经把这些情况考虑在内了。Agios公司于今年的7月上市交易，投资者们发现这次“意外”并没有损害他们的利益，Agios公司市值达到了1.06亿美元，上市交易第一天股价就增长了56%。
危险的先例
有些人会非常仔细地关注Agios这样的公司，这会让他们想起千年制药公司的历史。千年制药公司成立于1993年，与三石公司旗下的众多公司一样，千年制药公司也想成为产业引擎，即依赖一种科学技术，开发出多种产品。千年制药公司依赖的科技就是以新兴的人类基因组计划数据为基础的“个性化医疗”技术（personalized medicine）。千年制药公司也与同时代的其他公司一样，进行了大量的内部研发工作，烧掉了大量的金钱，不过该项目最后却以失败告终。不过千年制药公司也不是一无所获，他们在这个过程中收获了经验，所以能够对其他公司的科研成果有一个准确的判断，将其引入千年制药公司进行后期开发，并且成功地推向市场。终于，长期投资者们迎来了回报，在2008年，日本制药巨头武田制药公司（Takeda）以88亿美元的天价收购了千年制药公司。
关于千年制药公司是否能够算是一个科学家创业成功的案例还存在争议，不过大家一致认为，该公司对于促进美国波士顿坎布里奇地区生物技术行业的发展功不可没。在该公司的前雇员中现在已经有很多人是美国波士顿坎布里奇地区生物技术行业里的中上层管理者了。他们至今还会感谢Levin以及他所建立的千年文化，比如之前在千年制药公司担任分子及细胞生物学部门负责人，现在在Nimbus Discovery公司（这也是位于坎布里奇地区的一家制药公司）担任首席科学官的Rosana Kapeller就介绍说：“我们进千年制药公司时还只是一个科研人员，但是当我们从那出去的时候已经成功地变身成为了一名企业家。”

光明的前景
不过Starr认为当初让他们这帮人成功的大环境已经不复存在了，他说道：“我们用一个正确的方式创办了公司，也建立了一整套支撑公司长期、健康发展下去的企业文化。我们和那些只知道一种发展模式，哪怕一头撞墙上了也不怕的公司是不一样的。”
Agios公司在这个方面也许正是对千年制药公司的一种复制。Agios公司不仅在开发新药产品，他们在去年也进一步拓宽了业务领域，开始关注遗传代谢疾病。该公司已经开发出了一款新的产品，即将在明年开始对丙酮酸激酶缺乏症（pyruvate kinase deficiency）这种罕见的、能够导致重度贫血的代谢性疾病患者进行临床试验。
可以肯定的是，不论从对医学的贡献角度，还是从经济收益角度来看，三石公司离成功已经不远了。但是和Starr这帮人熟悉的人们还能够肯定一件事，那就是他们一定会继续“胡闹”下去。当我们向Shapiro询问2007年那次恶作剧的细节时他竟然反问我们道：“你们问的是哪件恶作剧？”
“他们的确是一群充满了活力和成就的家伙。他们也是一帮没太把自己当回事的家伙。” Shapiro最后这样评价道。
原文检索：

Heidi Ledford. Biotechnology: The start-up engine. Nature, 26 September